2019年8月5日 星期一

悔改吧,香港人 (寫在19年8月5日)

2014年,你 — 特區政府及其首長,放棄了一整代的年青人。

2019年,你,放棄了一整代的香港人。

你賣了香港的法制與治權,賣了建立多年的警隊專業形像,也流盡了不少老中青幼街坊的血與淚。

你,無法收場,又不敢結束兩制,就索性把國內體制複製到香港。既不能用解放軍,就把警隊變成公安城管;既再無道理為自己辯護,就用黑白兩道合作暴打市民企圖滅聲;既已無仁義道德禮義廉恥,就直接撕下面具,容讓自己的最後一分良知都被權力和欲望侵吞,不惜付上一整個社會作為祭物來換取頭上的頂戴花翎。這是歷代獨裁帝皇的老故事,如今竟發生在一個小小城市的地區首長身上。

你,既視人民如草芥,人民亦必對你棄如敝履。不過,相信你毫不介意,因為你早已把主子放在鞋底給你咬啃的骨頭,視為天堂留給你的一個席位。

香港人,準備好接受國內模式的管轄沒有?溫水煮娃這麼多年,都適應了吧?或許這才是達官貴人們心中所問:都這麼多年了,怎麼還有越來越多的香港人冥頑不靈,不接受國內模式,阻人收割?

悔改吧,香港人。是我們昨天的沉默,育成今日如惡魔般發牙舞爪的政權;是我們事不關己的自私,煉就自己成為竊取他人抗爭成果的free rider。

香港會不會死?沒有人知道。但香港人抵死不抵死?那就是每個香港人要問自己的問題。

Where are you when the strike goes on?當抗爭持續的時間,你在那兒?

你每天透過社會制度,上班賺取薪水。當社會制度出了問題的時候,豈可說「阻住你返工」?沒有整個社會支撐,又那有你份工?沒有整個社會的運作,你賺來的錢又可以買到盒叉燒飯?

為香港人祈禱,盼望可見,香港人並不抵死。

2019年7月2日 星期二

傀儡術隨想

有讀過三國,當識草船借箭的故事。令曹軍對住稻草人不斷射箭,正是孔明計謀本身的目標。

稻草人的特色,是不論你是鬧/打/跪/求,它都沒反應,而且還站在那裏隨你動手。

當你知道你正在攻擊的對手只是這個稻草傀儡,你明白,即使稻草傀儡倒下了,又會有另一個。那你要思考的,可能並不是如何擊倒它,而是怎樣倒過來控制或牽制這個稻草傀儡。

傳統傀儡術,都有幾條線在背後操控。但那幾條線,不一定直接連主子手中。傀儡與主子之間,通常都存在著中介物,例如,主子的手其實是控制著幾根棒子來拉著傀儡的線。

傀儡在前做Cover,你不能直接攻擊主子。但若能干擾甚至制約其中**任何一條**中介棒子的律動,就能打亂傀儡的節奏。

要找出這些中介捧子,想想傀儡噬血後是供往何處?按圖索驥,不太難尋。

提醒自己,下次再問,為何稻草人萬箭穿心而面不改容?因為,稻草傀儡面不改容是as defined。

2019年6月17日 星期一

香港人的逸與勞 (兵法篇)

童年的我,喜歡讀《三國演義》。不敢說是倒背如流,但還是從中被啟蒙了一點謀略兵法。兵法101,其中最要思考的,是「逸」與「勞」。

赤壁之戰,曹操軍百萬之師南下,大敗於東吳,其中一個主因,是東吳軍只是靜待,是「逸」;曹軍不遠千里,是「勞」。孔明七出祁山遠征,無功而回,或是補給不繼,或是內政生亂,都是「勞」的表現。2014,香港佔中後段,政府不清場,任由民眾佔領金鐘,直到民眾疲態盡現,然後一舉殲之,也是「以逸待勞」的成功例子。

「逸與勞」的根本,是要思考判斷,兩軍對陣,那一方才是必須「先動」,那一方可以待彼先動而「後動」。簡言之,是那一方「唔等得」。兩軍膠著,能逸者總有優勢,長勞者則多是敗方。

《三國》之中,郝昭閉門固守陳倉不出,任孔明大軍每天叫罵攻城亦無動於衷。智商高若孔明,亦只歎奈若何,最終撤軍。

2019年6月17日,遊行2.0後。此時此際,在被200萬這個數字沖昏頭腦的同時,不妨思考,誰才是必須先走下一著棋的一方?誰更著急不可以等?

天下萬務皆有定時。逸有時,勞有時,不可偏廢。

2019年6月13日 星期四

林鄭特首的Identity Crisis

特首用母子關係來比喻自己與青年人的關係,其實就是菲傭當了自己是女主人,忘了自己只是僕人,是家中最小的一個。

「你們中間誰願為大,就必做你們的用人;在你們中間誰願為首,就必做眾人的僕人。」這位自稱天主教徒的特首應該久久未讀聖經。

菲傭不單自封女主人,還無視家中的長者、男女主人、青年少主,獨行獨斷,說要教育他們。這當然換來眾人反抗。於是這名菲傭便僱了兵去把主人一家又拉又打。在香港,母親打仔都稱為「虐兒」,請問菲傭僱兵來打少主,又該當可罪?而且,這菲傭用來僱兵的錢,還是在主人家中偷來的。

此等僕人,聖經一字記之曰「惡」。「惡」,就是「惡」,實在沒更精準的詞語,也無須更詳盡的闡釋。

林鄭特首,你不是「慈母」,你只是個「惡僕」,你的惡已聲聞於天,聲聞於人間整遍大地。難道你以為淘寶了天堂的入場券,就真的可以在天國坐席嗎?你夢醒了沒有?

2019年6月11日 星期二

送中條例的背後

政府罕有的採取一種「whatever it takes」的姿態,不獨是因為背後有政治任務,或是出於林鄭個人的唯我獨尊,而是為了「朕即天下」的治理模式的範式轉移。「朕即天下」,代表長官意志壓倒一切坊間民意、既得者利益、政治經濟社會成本,天下只為「朕」而服務,「朕」就是天下。這種管治者的意識形態一旦落地生根,香港就無需再等2047,因為「真·朕」已完全接管。Whatever it takes,正是為此。

2019年4月18日 星期四

養育女兒的自省 -- 心靈回溯

若是沒有生兒養女,我的世界是簡單得多。面對世界,我的強處,足以處理和抑制各種問題,然後開心生活,就已經很足夠。

可是,在教育女兒的事情上,我終於發現,我的強處,其實沒甚麼用處。倒過來,我是更需要注目於自己的弱點,心靈的破碎,尋找那埋藏在自己心深處的「小孩子」。

每個小孩都不一樣,我並不需要女兒能承繼我的能力﹝如果可以,那當然不是壞事﹞。即使我想強行硬塞給她,要她把我懂的全都學會,那也是強人所難的事。做不到的就是做不到。所以說,我的強項,對於培育她,其實沒甚麼用處。

在女兒成長的過程中,她的情緒、脾氣、不安、快樂、滿足,及至影響作父母的情緒、關係,還有一堆入學的思量,引申住屋、環境、玩具,還有將來的學習模式等的問題。我所擅長的東西,在這裏又再次失效。我很懂得面對世界,但在孩子成長的事情上,卻完全用不上場。

女兒吵著鬧情緒,大哭大喊,然後觸發起我和老婆的神經,最後引起我們倆都吵起來﹝有時是倒轉次序﹞。孩子的脾氣引致父母的脾氣,然後摧毀了孩子的安全網,孩子不安的哭,父母竭力抑壓著自己,把自己的情緒冷處理,安頓好孩子,也沒空間好好冷靜的彼此縫補關係。多試幾次,就會開始發現,自己的心靈世界出現越來越多碎片,慢慢的分崩離析。

想要明白孩子,明白老婆,最難的要明白自己,難免要把自己的生命作出無限次回溯。追想自己初就職、讀大學、高考會考、青年時期,再追溯到童年、幼年。每次的回溯也是經歷混沌,然後拆毀一點對自己的固有認知,又發現一些新的自我認知,也就對孩子、伴侶,還有自己的需要和狀況理解多一點點。

那年,我走進了職場,經歷了如此這般,某君如此如此待我,我開始明白世界的邪惡,於是我開始怎樣怎樣保護自己......

那年,我還在讀大學,看到身邊的同學們如此這般,於是我開始閉上門,做自己想做的事......

那年,我在高考,如此這般的經歷,我體會那種壓力,也能夠明白壓力背後的原因是......

那年,我在讀中學,老師是如此這般,所以我決心要學習或一定不要學像那老師......

那年,斜陽西下,金黃色的居所,我在地上砌模型,我享受的是......

那年,我還小,媽媽伴我一起睡,我還在抱著個毛公仔,而背後的意義是......

每次認真或無意的回溯,打開記憶的盒子,都會引起強烈的感性因子。是過去的喜怒哀樂,塑造今天的自己。也只有明白認識並接受自己的過去,才能體會家庭裏的每一個人都帶著他們的過去,然後才可以嘗試理解今天大家走在一起所帶來的喜怒哀樂。

人類所需要的東西都相當近似,所追求的都幾近相同。諸如快樂、滿足、安全感、穩定的關係,都是核心需求。所表達出來的形式可以不同,例如快樂可以是玩具、遊戲機、電影;安全感可以是保險箱、權力、或是媽媽的抱抱。其形不同,但背後的需要是相當一致的。

罪是另一個在這裏衍生的問題。它是一個必然出現的枝節,搞不好就會侵吞主幹。快樂變成放縱、滿足變成慾望、安全感變成濫權、穩定的關係變成放肆。這是成年人要面對的課題,也是孩子們要面對的課題。同樣的,我不能從我的強處去教導女兒如何攻克己身﹝因為成功的例子實在沒有很多﹞,更實在的,是我的軟弱在指導我如何培養她去學習攻克己身。

心靈的回溯就像一根從過去而來,且看不到盡頭的繩子。拉著繩子往回路去,放下已成形體的表象,就可以逐漸看到自己心靈中的「小孩子」。耶穌說,人若不變回小孩子的樣式,就不能進天國,因為天國裏是這樣的人。

日本動漫《鋼之鍊金術師》,主角愛德華艾力克在講述鍊金術師所做的事情時,說鍊金術分成三個過程,分別是「理解」、「分解」,以及「再構築」。心靈回溯就是進行這個鍊成過程。理解自己的過去,分解自己的過去,再構築對自己/別人/世界的理解和認識。每次回溯都是折毀和建立。也因此,痛,是少不免的。No pain no gain。

在此,我要謝謝我的女兒。我的孩子,使我學習做回一個孩子。

2019年1月28日 星期一

下一代(上)

女兒月月都有生日,也常常提醒我去思考他們這一代。

我自己這一代,沒甚麼好說的。完成了N年教育,工作穩定,又上了車﹝置業﹞。或許都會有生活壓力,但如非遭遇巨變,這些壓力都會給捱過去。

女兒這一代,我的擔心卻從沒停止過。

從前做窮人,病了可以住公立醫院,悶時可以看無線亞視,小孩的娛樂是去免費公園,讀書不能出國,就在本地讀津貼學校,力爭上流也可以在傳統名校畢業。「努力」兩個字,可以改寫命運;成績優異,可以換份高收入的工作。

然而,社會提供的機會是越來越少,選擇是越來越窄。

今天你做窮人,入公立醫院要等十小時,床貼床的躋滿了不知患了甚麼病的病友;看電視已是沒有選擇,只有被河蟹了的新聞,重複萬遍的肥皂劇;免費公園?只餘下很細少的社區遊樂場,大型公園買少見少;很多具名氣的津貼學校都變成了直資,還未計及遊學團、影印筆記等額外收費。「努力」兩個字,換來一張美好的成績表,然後,得到一份不高的工資,再成為樓奴,把血汗錢每月朝貢給地產商和銀行。公屋?如果你鄙視那些年滿18歲就排隊申請公屋的年青人,不如也計計數,一個不靠父蔭,月薪2萬,供養父母的年輕人,要儲多少年才夠交首期?

上一代對社會的冀望,來自對制度的信任,對專業精神的尊重。這一代龍門任意搬,赤裸的權力暴力地扭曲制度。下一代?你敢想像?

上流無望,取而代之的,是娛樂至死。

站在教育界的前線,每逢午飯時段和放學時段,看到的都是在餐廳或地鐵站,圍起來一起打手遊的同學。校園教育,課程支離破碎,為滿足庸碌的官員而無限變革。STEM、Entrepreneurship,一聽就知道會製造出甚麼人才。別告訴我21世紀學習方式,因為,說的人自己也不懂得。這樣的學習生活累積十年,我們這上一代就很放心,他們絕不可能超越我們,絕不可能成為一種威脅。

到我的孩子進入社會的年紀之前,這廿年,我該為孩子準備甚麼?(未完......下篇待續)